日曆：開車、在家和阿公阿嬤家的日子（有準備再進來）

大一下學期在宿舍的某一天，極品。

　　

　　上月中旬覺得日子過得像日曆一樣，一撕就下，不著痕跡。沒有行程、沒有公事，沒有要忙碌的理由，東汲西取，就是安定不下來。

　　從北京回來後，志向也不是說特別明朗了，但開始看書，去開車，還有做了些家裡的日常事。對我來說，即便它不叫作營隊、不叫作旅行，不是什麼實習計畫，但卻也是難得的體驗，深刻的刻在我的人生裡。

　　

　　因為中元節要拜拜，所以要綁肉粽。阿嬤因為行動不是很方便，於是我和媽媽便回老家幫忙。從八點半綁到十一點，時間就像凝結一樣，只有阿嬤的那雙手在動。

　　綁粽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，怎麼摺竹葉、放餡看起來沒什麼但做起來卻是很高深的學問，因為阿嬤不能言語，就聽阿公在旁偶爾搭幾句還有和媽媽慢慢看，慢慢學。這是我第一次看阿嬤綁粽，吃了十幾年，竟然沒有看過和自己動手做過，綁了三個，全都失敗了，只好拆開、倒回去重來。

　　會綁粽的人不是沒有，但誰會為你綁粽呢？不賣錢，只擔心你有沒有吃飽？即便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，但不能否認的是家人的身分，這在家裡特別難懂。

　　隔了兩天，下午一點多被叫回家殺雞。內心糾結得一蹋糊塗，矛盾到快要崩裂。

　　最初的衝擊在國中或高中，已經忘了，和媽媽去菜市場買菜，經過一家雞肉攤，攤位的後面疊了一層一層的籠子，很窄，裡面關了好多雞。

　　那天天氣很晴朗，但殘忍的是，妳看到那麼多隻雞被關在窄籠裡，如果牠們也有情緒，那天天看著同伴被殺，會有多害怕？

　　有人實驗過，如果你一直對一杯水說它的好，它就會比較好喝。連水都有情了，何況是活的動物了。

　　那天天氣很晴朗，但我卻覺得這一切是假象。也許你說我太濫情，但我們想像的美好世界，可不是所有角度來看都這麼完美；我們以為什麼都沒發生的風平浪靜，事實卻是在深層裡有著不易察覺的渦流。

　　那天開始，我有些對不住自己，怎麼這麼晚察覺，然後想著，我只吃敢殺的肉，或是讓牠的犧牲比較有價值，就是比較大隻的。很奇怪吧，但不管如何，我不會特別去吃肉。

　　到阿公阿嬤家之後，原本以為要殺雞，卻發現已經殺好了。它被放在鐵盆裡，還沒去毛。用熱水燙過之後，就開始去，內心真的很衝突。

　　去到後來已經不知道在怕什麼了，再加上環境不是很好，小黑蚊、下雨，而且家裡又只能裝雨水來處理，除非整隻雞處理完，不然洗手洗腳洗臉都是多餘。

　　拔完毛之後，想說終於結束了，但還有內臟，在胸口和尾端各挖個洞，拉出內臟，更細節就不說了，太深刻了；怎麼處理是經驗，能夠記住這麼多家裡林林總總的細節，還真讓我們佩服阿嬤。

　　但處理的那個人不是我，在那樣的情況之下，是媽媽用的。她也是不敢的，和爸結婚後，每次阿公要殺雞，都不是媽媽去幫忙，但除此之外都會回去就是了。在傳統的這種體制之下又和老一輩的長者難以溝通，如何說不？跟他說你吃素嗎？也許吧。在這麼特殊的關頭，終於說出為什麼我不喜歡吃肉了，我以為這個很難理解，真的太疏於溝通了。

　　環境會使人瞬間成長，但顯然只是給你這麼做的能力，卻不是理由。

　　全部處理完以後，除非我自己殺，否則我實在不願用錢請別人代勞了。而身邊有誰也曾是或正是自己不敢殺，但沒想過你眼前食物是怎麼來的人呢？有誰也在這種不開口的文化之下，悶得亂七八糟的。又該如何開口，去告訴身邊的人。

　　不是傳教，而是在兩極都徘徊過後，讓各自選擇想怎麼過，因為我也無從批評。

　　

　　這麼多的感受，竟然開始覺得日子不像撕日曆了。即便沒有更特別的行程或活動，但每天都無比的真實而且在手中。只為自己寫文章、每天運動、試著重新認識阿公阿嬤家的一切、學習更成熟的態度、好好陪家人、看有興趣的書……，每件事都是配合自己呼吸的，所以，對於這樣的日子，也不會後悔，無從後悔。